2022-2023年,遭受严重粮食饥饿的人数预计将增加。据粮农组织估计,2021年全球遭受严重粮食饥饿的人口已高达8.17亿。根据最近发布的《2022年世界粮食安全和营养状况》(SOFI)报告(https://www.fao.org/3/cc0639en/cc0639en.pdf),多场自然以及人为灾害影响着不同地区人民的生命健康和粮食生产,使得全球在2030年前结束饥饿、粮食不安全和各种形式营养不良的斗争中继续形势不容乐观。因此,本报告着重概述了全球范围内导致粮食不安全状态的这些重大事件。
俄乌冲突
始于2022年2月24日的俄乌冲突波及到广大的农村地区,并导致了大规模人口的流离失所。爆发于乌克兰农业生长季节的这场危机不仅影响粮食生产,也危及大量农民的生计,进而影响全球的粮食供应形势。全球粮食交易市场中,近50个国家至少有30%的小麦进口需求依赖于俄罗斯和乌克兰。在这些国家中,26个国家50%以上的小麦进口完全来自这两个国家。俄乌冲突扰乱了全球市场和粮食供应,对许多国家的粮食安全造成了挑战。
在俄乌冲突爆发之前,国际粮食商品价格已经达到历史最高水平。这主要是由市场供需关系决定,但也受能源、化肥和所有其他农业服务价格抬升的影响。危机进一步加剧了上涨的局势。2022年3月,粮农组织食品价格指数创历史新高,较2月上涨12.6%,较上年同期上涨33.6%,比2011年2月的峰值高出15.8%。在黎巴嫩,食品价格暴涨332%,伊朗食品价格上涨87%,土耳其食品杂货成本上涨95%。受美元利息上涨的影响,津巴布韦、南苏丹、土耳其、斯里兰卡、老挝和马拉维的货币兑美元已贬值至少25%,导致当地公司或政府购买以美元计价的全球商品的成本上涨。因此,据世界粮食计划署的数据,82个国家共有3.45亿人将因食物不足而面临死亡威胁。自5月份以来,尽管大宗商品市场价格有所回落,但食品、燃料和肥料的价格仍较去年同期大幅偏高。经多方努力,7月22日,俄罗斯和乌克兰就黑海港口外运农产品问题在伊斯坦布尔与土耳其和联合国签署协议,重新开放乌克兰南部包括敖德萨港在内的三个港口,截止到8月末,在黑海港口外运农产品相关协议框架下,从乌克兰港口外运的农产品数量已经超过100万吨。随着乌克兰农产品外运数量增加,国际粮价进一步下降,相关倡议还使世界粮食计划署能够重新从乌克兰购买小麦,为埃塞俄比亚和也门等国提供粮食援助,缓解当地饥荒问题。
粮农组织食品价格指数在2022年3月创下历史新高。源自: https://www.fao.org/worldfoodsituation/foodpricesindex/en/.
俄乌冲突影响了乌克兰秋粮作物生产,基于NDVI的作物长势显示本期内始终低于历史平均水平,尤其是东南部受冲突影响的地区,最佳植被状态指数低于0.5。遥感监测显示,截止到7月末,乌克兰东南部小麦-玉米主产区的耕地种植比例仅为70%,约30%的耕地受到冲突影响而无法播种,而2021年同期该地区的耕地种植比例高达94%;位于乌克兰东南部的赫尔松、敖德萨、尼古拉耶夫、克里米亚、扎波罗热、、顿涅茨克和第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等州受影响最为显著,耕地种植比例同比分别下降48%、42%、33%、29%、28%、12%和12%。冲突导致玉米等秋粮作物种植面积大幅缩减,而持续的干旱导致作物单产同比下降,致使该国玉米产量大幅下滑至2,372万吨,同比减产1,222万吨,减幅高达34%,其他包括向日葵等作物在内的多数秋粮作物也有不同程度的减产。
洪水
在巴基斯坦,2022年夏季超过100万人受到了暴雨和洪水的影响。自7月季风季节开始以来,仅三周内巴基斯坦的累积降水就已经超过了往年正常季风期累积降水的60%。暴雨导致城市内涝,山洪暴发和山体滑坡,对俾路支省(Balochistan)、开伯尔-普赫图赫瓦省(Khyber Pakhtunkhwa)和信德省(Sindh)的影响尤为严重。与季风前水平相比,俾路支省和信德省的降雨量分别增加了267%和183%,对生命、基础设施和生计造成了严重破坏。包括29000头大型反刍动物在内的大约107000头牲畜因洪水而死亡。1000多个动物庇护所遭到破坏,100多万英亩作物受到洪水的影响。近期对严重粮食不安全的综合阶段分类(IPC)分析也指出,2022年7月至11月,俾路支省受洪灾影响地区将有955000多人面临粮食不安全状态,近23000人流离失所,100多万英亩作物受到洪水的影响,但对水稻的影响有限,反而由于充足的降水和有利的气候条件,水稻产量增长了6.8%,详见3.2节【PAK】。
巴基斯坦超过50个村庄被洪水淹没。源自: https://www.ndtv.com/world-news/over-50-villages-in-pakistan-submerged-in-flash-floods-report-3210040
在苏丹,2022年夏季的大洪水造成了52人死亡,另有25人受伤。洪水还摧毁了苏丹12个州约8900所房屋,另有20600所房屋受损。截至8月14日,估计自5月以来受暴雨和洪水影响的人数超过146000人。苏丹的雨季通常从6月持续到9月,而8月至9月是降雨和洪水的高峰期。尼罗河水位在7月的最后一周内出现上升,但仍低于警戒线。8月6日,由于苏丹东部和埃塞俄比亚西北部的大雨,喀土穆(Khartoum)东北约300公里处的阿特巴拉河(Atbara River)水位超过警戒线。与去年同期相比,五个主要监测站的水位仍低于警戒线。
在新西兰纳尔逊(Nelson )地区,目前正在发生的大规模洪水,造成了道路和房屋受损,迫使1200多户家庭撤离。这场洪水是在2022年8月19日开始的“大气河流”带来的四天暴雨之后发生的。气候变化导致的高于正常水平的大气含水量,是除较高的空气和海面温度外,新西兰洪水的主要原因。随着大气变暖,大气可以容纳更多的水分,增加极端暴雨事件的可能性。
洪水泛滥下的新西兰纳尔逊地区,2022年8月19日,星期五。源自: https://www.theguardian.com/world/2022/aug/19/new-zealand-floods-could-take-years-to-clean-up-with-1200-people-displaced
干旱
欧洲目前正在遭受500年来最严重的干旱。随着反复的热浪席卷整个大陆,今年夏天的干旱状况不断恶化。据报道,7月是法国60年来最干燥的月份。到8月,100个村庄的饮用水已经枯竭,法国几乎所有大城市的用水都受到限制。因此,预计全国玉米收成将比2021低18.5%,牛奶短缺也将随之而来。在德国,莱茵河的水位在8月份下降到30厘米,而莱茵河是欧洲最重要的贸易路线之一。在罗马尼亚,2022年7月引入了用水限制政策来应对干旱的困境,即国家政府警告公民不要将饮用水用于灌溉、工业需要、游泳池、草地或花园浇水等其他目的。西班牙和葡萄牙遭受了至少1200年来最干旱的天气,给粮食生产和旅游业造成了严重影响。干旱严重影响了该地区的景观和农业:目前的气象条件有毁掉本季作物的可能,而这些作物将出口到其他欧洲国家。卡斯蒂利亚莱昂(Castilla León autonomous)自治区的阿尔门德拉水库(Almendra reservoir)是西班牙第三大水库,而据卫星图像显示,目前储水总量仅为其容量的35.9%。据环保人士称,该地区最长的塔格斯河(River Tagus)存在完全干涸的风险。截至8月中旬,塔格斯河口的水库已减少水量约2353万立方米,目前仅储存5.66亿立方米,占其容量的22.5%。在英国,2022年7月是1935年以来最干旱的一个月。农田和荒地已经干涸,水库水位也处于25年来的最低水平。
欧洲干旱观测站EOD发布今年夏季欧洲干旱扩散图。源自: https://edo.jrc.ec.europa.eu/edov2/php/index.php?id=1000
在阿富汗,人们继续面临全球最严重的粮食短缺问题。近十个月以来,该国超过90%的人口面临食物短缺,而干旱进一步加剧了该国的极端饥饿和贫困。夏季的干旱酷热和春季的雨季疲软导致该国农作物歉收,大约70%的家庭无法满足基本的食品和非食品需求,这对寡妇、老人、残疾人和儿童为主的家庭造成了特别严重的影响。据估计,有300万儿童存在营养不良的风险,由于免疫力低下,他们更容易患急性水样腹泻和麻疹等疾病。
在非洲之角,一场40多年来最严重的干旱正在从北部的厄立特里亚穿过埃塞俄比亚和吉布提,一直延伸到肯尼亚和索马里的南端。在埃塞俄比亚、索马里和肯尼亚,1800多万人面临严重饥饿,大约700万儿童严重营养不良,150万人流离失所。干旱对农业造成巨大破坏,数百万牲畜死亡,粮食产量因作物歉收而大幅下降。据联合国估计,埃塞俄比亚和索马里的平均食品成本分别上涨了66%和36%,许多人连基本的食物都买不起。干旱已经导致埃塞俄比亚(100万)、肯尼亚(150万)和索马里总共数百万的家畜死亡。
在中国,2022年8月19日发布了全国干旱警报,而且人口稠密的中国西南部地区出现了长期的严重热浪。大气环流异常是造成长江中下游和川渝地区干旱的主要原因。今年,梅雨强度减弱,副热带高压异常,加上内陆深处少台风,当地经历了持续的低降水和高温天气以及强极端天气,气象干旱发展迅速。这场破纪录的干旱已经导致中国的一些河流,包括长江的部分支流干涸。长江是世界第三长河,为4亿多中国人提供饮用水,是中国经济最重要的水道。长江的低水位影响了水力发电,使航运中断。四川省的情况更为严重,该省80%以上的能源来自水力发电。今年夏天,尽管电力需求增长25%,但四川水电站的水量下降了一半。据报道,水电的减少也影响着下游人口,包括重庆市和湖北省。整体而言,干旱影响了四川、河北、湖南、江西、安徽和重庆至少246万人和220万公顷的农业用地。但此后,在中国西部,包括陕西中南部、四川盆地北部、汉江、黄河西部和淮河,将出现较强的降水过程,气象干旱将得到缓解。
嘉陵江和长江交汇处的河床因干旱而露出水面,2022年8月18日,中国重庆。源自: https://www.cnbc.com/2022/08/19/china-issues-first-national-drought-emergency-scorching-temperatures-.html
CropWatch开展了中国长江流域6省市(包括安徽省、江西省、湖北省、湖南省、重庆市和四川省)气象干旱和农业旱情监测,并评估了气象干旱的减缓效果。总的来说,长江流域7-8月发生了严重的气象干旱,但农业干旱并不严重,农田基础设施的减缓效果较好。
自2022年7月份以来,长江流域6省市发生较严重的气象旱情(图1),7月中旬降水亏缺主要发生在江西大部和四川西部,7月下旬在江西中部、湖北西部、湖南西南部以及重庆和四川西部;8月份气象干旱加剧,主要发生在江西、湖南、湖北和四川中部,加之持续高温天气,中旬受旱区域进一步增大,气象干旱程度进一步加重。
气象干旱导致土壤水分亏缺,引起农业旱情(图2),影响作物生长。截至8月中旬耕地受旱面积达5194万亩(表1),占该区域耕地总面积的13.7%。其中流域上游四川省受旱面积最多,达到1916万亩,约占该省耕地总面积的21.5%,主要分布于中东部地区。重庆市耕地受旱面积比例为18.6%,其中中度旱情及以上占比超过60%,分布于西部和北部。安徽、江西、湖北和湖南四省受旱面积占耕地总面积的比例介于9~12%,受旱面积介于400~1000万亩,中度旱情及以上占比均超过5%,主要分布于安徽省西北部、江西省中北部、湖北北部和南部,以及湖南东部和北部。
气象旱情和农业旱情发生的范围和强度有明显的差异,其差别反映了抗旱措施的减缓效应。灌溉、梯田等干旱减缓措施减轻了气象干旱对作物生长的影响(图3),使得大部分遭受气象干旱影响的耕地上的作物生长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发生农业旱情的耕地也以轻旱和中旱为主(图2)。与气象干旱受灾面积相比,江西省的农业受旱面积减少了70%、湖北和湖南省减少了60~70%、安徽省减少了50%、重庆市减少了50%左右、四川省减少了40%左右。重庆和四川减缓效应较低的原因是坡耕地发生农业旱情的占比较大。
表1 中国长江流域6省(直辖市)耕地受旱面积及比例
省/区 | 受旱面积(万亩) [轻旱及以上] | 受旱面积占耕地总面积比例(%) | |
[轻旱及以上] | [中旱及以上] | ||
安徽 | 933 | 10.9 | 5.7 |
江西 | 410 | 9.7 | 5.4 |
湖北 | 783 | 11.2 | 5.8 |
湖南 | 526 | 9.3 | 4.8 |
重庆 | 625 | 18.6 | 11.2 |
四川 | 1916 | 21.5 | 9.8 |
总计 | 5194 | 13.7 | 7.2 |
2022年7月中旬-8月中旬长江流域6省(直辖市)气象干旱时间分布图
2022年7月中旬-8月中旬长江流域6省(直辖市)耕地旱情空间分布图
2022年7月中旬-8月中旬长江流域6省(直辖市)气象干旱减缓效应
Covid-19
2022年,新冠病毒大流行仍然是对生命和食物链的巨大威胁。这场大流行充分暴露了全球农业食品系统对冲击和压力的脆弱性,突显了转型和行动的必要性。全球农业食品系统需要更具弹性和包容性。新冠肺炎的传播在全球范围内对家庭生计和粮食安全造成重大破坏。对新冠肺炎的限制性措施导致的收入损失已将家庭推向更严重的粮食不安全和更低下的营养状况。2022年,世界银行对中东和北非发展中国家的支持超过50亿美元,以减轻新冠肺炎和俄乌冲突对经济和粮食安全的影响。
沙漠蝗虫
沙漠蝗虫是世界上最具破坏性的迁徙性害虫。它们是贪婪的食客,每天消耗等同于自己体重的粮食作物和饲料作物。从2020年初开始,有利的气候条件促进了蝗虫的广泛繁殖,东非、南亚和红海周围地区相继爆发了大规模沙漠蝗虫潮。据粮农组织的最新通报,在2022年6月和7月期间,所有地区沙漠蝗群的当前形势都很平静。2022年7月,苏丹内陆夏季繁殖区内仅报告了少数的独立成虫群体,也门马里布省(Marib )夏季繁殖区也仅报告了少数的独立未成熟蝗群。据天气模型的预测,8月和9月期间夏季繁殖区可能会出现高于正常水平的降雨。届时,从毛里塔尼亚(Mauritania )到厄立特里亚(Eritrea)西部的萨赫勒(Sahel )北部区域,以及苏丹、也门和印巴边界两侧降水充足的繁殖区,将出现小规模蝗虫繁殖。如果预测期内出现降雨,埃塞俄比亚东北部和索马里也可能出现有限数量的蝗虫繁殖。这些繁殖活动将导致蝗虫数量在预测期结束时略有增加,而这需要在夏季繁殖区保持警惕和定期调查。
参考资料:
https://edition.cnn.com/travel/article/europe-drought-river-cruising/index.html
https://www.slobodenpecat.mk/en/vo-romanija-najavija-ogranichuvanja-za-voda-za-pienje/
https://www.thelocal.es/20220812/in-pictures-drought-in-spain-intensifies-as-roman-fort-uncovered/
https://www.copernicus.eu/en/media/image-day-gallery/drought-grips-spain-winter-2022
https://edo.jrc.ec.europa.eu/edov2/php/index.php?id=1000
https://www.dw.com/en/europe-set-for-record-wildfire-destruction-in-2022/a-62802068
https://edition.cnn.com/2022/08/18/africa/algeria-forest-fire-intl/index.html
https://time.com/6202951/california-wildfires-mckinney-2022/
https://reliefweb.int/report/sudan/sudan-weekly-floods-round-no-02-14-august-2022
https://www.fao.org/3/nj164en/nj164en.pdf
https://link.springer.com/article/10.1007/s12571-022-01312-w
https://www.weforum.org/agenda/2022/07/africa-drought-food-starvation/
https://www.ifrc.org/press-release/afghanistan-hunger-and-poverty-surge-drought-persists
https://reliefweb.int/report/afghanistan/afghanistan-food-security-update-round-ten-june-2022
https://www.fao.org/ag/locusts/en/info/info/index.html
Plunging global food and fuel costs offer poor countries little relief - The Washington Post